第十一章旧都一夜帝女花(5 / 13)
生听过的最温柔的歌,可细听下却觉得那唱者像疯了一样似的。我听她继续喃喃的像自语一样的吟诵着:‘……不远不近的你,不离不弃的我;好久远好久远的一首歌:所求所溯、在水一方……’我听得心里迷离,只觉得那歌中的意思,真的是能锲入所有人心底的。那唱歌的人,好像唱着她好多年的向往与感系。”
“可她的声调猛地一下拔高起来……”铁萼瑛怔怔地抬起眼,似乎用眼睛就可以看到那一晚暗夜里有如实质的声音“……我听她音调忽然转得又缥缈又惨烈,不再是我们听惯的口语了,而突然变成了一首诗。”
然后,她低低学唱起来:“蒹蕸苍苍,白露为霜……”
蒹蕸苍苍,
白露为霜;
所谓伊人,
在水一方;
溯回从之,
路阻且长;
溯游从之,
宛在水中央……
这本应凄迷的歌不知怎么,在她口里描蓦起来,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亢与激昂——那徒劳与寻找,溯游与溯回,顺着水与逆着水,徘徊复徘徊,自己都厌弃的踯蹰,该是灰心到凄婉的,可却让她唱出一种只属于一个人生命的战斗般的激昂——属于一个女子的一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战斗,把田笑都听进去了。
铁萼瑛疲乏地垂下眼,好像,那让她凭空望到有如实质的歌声已钻进她心底,铭镂其间了。
“我不知是谁唱的,但我觉得,那是最好的总结与安慰。”
田笑这么贫嘴薄舌的人一时也说不出话来。在浮世的啼笑中,他常能读到自私与虚假,可以嘲弄讽谑。可当真正的悲喜在此无常而有序、希望与绝望之间如此真实的呈现出来时,连他也感到一种不忍轻玩的高贵。
他怔怔地望着铁萼瑛,只觉爱她、爱她的那场怅望,与那怅望中所显露的渴慕高洁的情怀。
“可他也在泥泞中打滚的。”
“那比在灰尘中打滚好。”
“灰中打滚的是驴,泥中的那是牛了。可我更喜欢驴,小时候,听老人说,牛虽然大,可它眼睛中望到的人特别大,所以怕人;驴虽然小,但它眼睛中看到的人小,所以瞧不起人。我就喜欢它倔倔的瞧不起人。”
“我更喜欢命中注定必将生长于沼泽的马,尤其当它身为骐骥,却不得不卧于泥水间时,我渴望看它在泥水中的挣扎与抖落泥水的飞。”
“马都要钉蹄铁的。”
“那是把最硬的规则践踏于脚下。”
田笑一怒:“可它居然拿一只顶针套上当了自己的嚼子,只缺一根铁门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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